第九十一章晋使南来-《从战国起航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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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片刻后,他抬起头,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理解与为难的神色:“太子殿下与楼大夫为国筹谋,体恤边臣,秦某感激不尽。派遣贤能佐理军政,本是好事。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他话锋一转:“楼大夫也亲眼所见,郇阳直面魏国兵锋,北有狄患,局势错综复杂,非深知此地情弊者,难以措手。骤然空降大员,恐上下难以磨合,反误了防务。再者,郇阳贫瘠,官署简陋,恐也委屈了中枢来的贤才。”

    他迎上楼缓审视的目光,诚恳道:“不若如此,秦某愿立军令状,向太子殿下保证,郇阳永为赵土,秦某永为赵臣,一切军政举措,皆以巩固赵疆为要,绝无二心。同时,秦某可定期向晋阳详细呈报军政要务,透明无私。待北疆局势彻底稳定,再无外患之忧时,再议派遣佐理之臣之事,届时秦某定当拱手相迎,绝无怨言。不知楼大夫以为此法可否?”

    他以退为进,既不直接拒绝,又摆出了现实的困难,更以“军令状”和“透明汇报”作为妥协,将派遣监军的时间无限期推后。

    楼缓目光闪烁,心中快速权衡。他看得出秦楚的坚决,也明白强行派遣监军在此刻确实可能引发不可控的后果。秦楚给出的台阶,虽然未完全达到太子的要求,但至少拿到了“军令状”和“定期汇报”的承诺,回去也算有所交代。

    良久,楼缓缓缓点头,脸上重新浮现笑容:“秦令思虑周全,老成谋国。既然如此,楼某便依秦令之意,回禀太子。望秦令谨守今日之言,勿负殿下信重。”

    “秦某,谨遵教诲!”秦楚深深一揖。

    一场潜在的政治风暴,在言语交锋中暂时化解。然而,秦楚知道,裂痕已然更深。晋阳的视线,将如同无形的枷锁,时刻笼罩在郇阳上空。他必须更加小心,也更加坚定地,走好接下来的每一步。送走楼缓后,他站在官署庭院中,望着南方晋阳的方向,目光幽深。未来的路,自主的空间已被压缩,他需要更快地积蓄力量,也需要……寻找更稳固的依靠。

    第九十二章风起于蘋末

    楼缓带着秦楚“恭顺”的承诺与一份措辞恳切的“军令状”返回了晋阳。郇阳与晋阳之间那根紧绷的弦,似乎因此稍稍松弛了几分,但无论是秦楚还是晋阳的太子,都心知肚明,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寂静。信任一旦破碎,便再难重圆。

    送走楼缓后,秦楚立刻召集了核心僚属。官署内的气氛比迎接使者时更为凝重。

    “虚与委蛇,终非长久之计。”韩悝(法曹)眉头深锁,“晋阳如今是投鼠忌器,既怕逼反我等导致北疆糜烂,又恐我等坐大尾大不掉。此番虽暂时挡回了监军,然其猜忌之心只会更重。我等日后行事,如履薄冰。”

    黑豚(已从北方轮换归来)冷哼一声:“怕他作甚!若非我等在此浴血,北狄早已南下牧马!晋阳衮衮诸公,只知窝里斗,何曾真将边陲军民放在心上?”

    秦楚抬手,止住了众人的议论,目光沉静:“晋阳之意,我等已然明了。往后,明面上一切依礼而行,呈报文书务求详尽‘坦诚’,但涉及郇阳根本之军制、工技、外交,仍需我等自行决断。然,姿态要放得更低,言辞要更为谦卑。”

    他深知,在实力尚未达到足以完全无视晋阳之前,必要的伪装和妥协是生存的智慧。

    “当前要务,仍是‘深挖洞,广积粮,缓称王’。”秦楚引用了一句跨越时空的箴言,“内部治理与军备,一刻不可松懈。尤其是与墨家兄弟的合作,需更加深入。楼缓提及‘奇技淫巧’,正说明我等之路走对了,让他们感到了不安。”

    他看向庚:“工正司与技研社,对外可宣称只是改进农具、便利民生。然内部,弩机射程、火雷威力、甲胄坚韧,仍需不断提升。孟谦先生处,你可多与之交流,墨家学问,博大精深,于守城、军械乃至民生器物,皆有大用。”

    “谨遵大人令!”庚肃然应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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